梁君度(香港東方書畫院院長、香港養(yǎng)生書法研究會會長)
若問何處是吾鄉(xiāng),恐怕我一時半刻也難說清楚。我的人生軌跡,猶如一幅跨越地界、學界、業(yè)界的長卷,在歲月的流轉中繪出過許多個不同篇章,也留下幾段不解之緣。
我祖籍惠陽,但僅去過兩三次,因無親無故,由是者說不上有多少「故鄉(xiāng)情」。戰(zhàn)後那年,我在香港出生,香港是我生命的起點。我的父親是版畫家,上世紀四十年代與黃新波等愛國美術家成立「人間畫會」,著名畫家關山月、黃永玉都是這個畫會的成員。我從小受藝術熏陶,故熱愛美術。
6歲那年,我隨父母遷居至廣州,這座城市從此成為了我成長的搖籃。在我15歲那年,哥哥帶我拜嶺南著名書法家麥華三教授為師,研學書法,這奠定了我一生的翰墨緣。在廣州的日子裏,我除了在學校學習數(shù)理化,更多的是學書法。王羲之的《蘭亭序》、王獻之的《洛神賦十三行》,終不離手,日讀三番 ,練習幾小時,那是日常生活的必修功課。因為父母都是藝術家,兄弟姐妹都學藝術,所以,注定了我與藝術的不解之緣。
1970年,我畢業(yè)於中山大學數(shù)學力學系,奔赴廣西柳州工作,在柳州那8年的時光,讓我領略了別樣的風土人情,積累了寶貴的人生經驗。我在柳州任教,讓我在柳州留下了頗深的師生情誼。那些年,文革剛結束,人心未定,學生學習氣氛不濃,唯可安慰的是,有學生跟我學書法和繪畫,也算是一種薪火傳承吧!在柳州那些年,我結婚生女,生活雖苦,也充滿樂趣。工作之餘,與幾個年輕畫家常在一起交流,那日子也是至今難忘,上月終於有機會在廣西重逢,相隔半個世紀,那時一起研究油畫的情景也還記憶猶新。
1978 年, 我又回到廣州進修和攻讀研究生,5年的求學生涯,讓我在學術的道路上不斷精進。我的畢業(yè)論文導師是研究兩彈的專家,他帶我參與了核聚變反應堆數(shù)學物理問題的研究,最終,我以優(yōu)異的成績畢業(yè),留在了廣州中山大學教書。坦白說,我現(xiàn)在早忘記了高深的偏微分方程的數(shù)值計算了,但最重要的是我掌握了一套研究學問的方法。這方法對我研究書畫非常有用。在廣州,我有幸認識了一批書畫家:林墉、陳衍寧、陳永鏘、陳永康、許固令、伍啟中等,他們都是嶺南有名氣的畫家。直至幾天前,我還帶幾個朋友登門拜訪陳永康,請這位坊間稱「雀仔康」的朋友為我們示範畫了一幅水鳥。
1987年,我回到了香港定居。我對書畫一直沒有放棄,我在香港創(chuàng)辦了「香港養(yǎng)生書法研究會」、「獅子山文藝協(xié)會」和「香港東方書畫院」,我在廣州一連舉辦了9屆《粵港養(yǎng)生書畫聯(lián)展》。也曾6次在廣州、中山、增城舉辦過個人書畫展。還曾分別和我兄長、陳永康合作舉辦二人展。此外,和廣州畫家陳天、陳健、岑崇斯也合作舉辦過書畫展。這些藝術活動,讓我和內地藝術家建立了深厚情誼。因為經常參加內地藝術活動,我也加入了廣東省書法家協(xié)會、廣東省楹聯(lián)學會、廣東省粵港澳合作促進會文化傳播委員會。疫情幾年,我足不出戶,在家潛心研習水墨畫,創(chuàng)作近千幅花鳥畫,也逐步參與香港畫家的展覽活動,變成活躍於畫壇的書畫家。我與藝術香港、香港畫家聯(lián)會、南天畫會、初日畫會、白雲(yún)堂書畫研究會、香港廣州書畫會、香港畫家聯(lián)會的畫家都有密切來往。
由於對香港也有一份故土情,隨著年歲漸長,我更加關心香港的慈善公益事業(yè)。為讓長者的晚年生活過得更多姿多彩,我組織3位東方書畫院畫家葉永潤、黃明堂、張成浦畫了80幅畫贈送給東華三院、保良局的安老院。
回首過往,究竟哪裏才是我的故鄉(xiāng)?這是一個時常縈繞在我心頭的問題。
有人說,故鄉(xiāng)是出生的地方,是生命最初的那片土地。香港,作為我出生的地方,承載著我的血脈根源。然而,廣州和柳州,那是我青春奮鬥、夢想起航的地方,那裏有我求學的足跡、有我工作的汗水、有我深厚的師友情誼、有我熟悉的街巷和溫暖的煙火氣息?;蛟S,故鄉(xiāng)並非僅僅是一個地理位置的標識,更是一種情感的寄託、一種心靈的歸屬。當我在香港,望著繁華的街景,心中會湧起對廣州和柳州的思念;而當我回憶起在廣州和柳州的歲月,又會對香港的親人和故土懷有深深的眷戀。經過歲月的沉澱,我終於明白,「心安之處是吾鄉(xiāng)」。無論是香港的繁華喧囂,還是廣州的文化底蘊,抑或是柳州的山水風情,它們都在我的心中佔據(jù)著重要的位置。
因為在每一個地方,我都用心去生活、用愛去感受、用汗水去耕耘。故土情深,這份深情不僅僅是對某一片土地的執(zhí)著,更是對曾經經歷過的歲月、遇到過的人的深深懷念和感恩。無論身處何方,只要心中有愛、有回憶、有牽掛,那裏就是我的故鄉(xiāng)。(本欄目逢周一出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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